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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学那会儿,嘉勭与周轸意见相左时,常说的话,你冲动之前,不要求你三思,你哪怕两思一思,行不行?

不行。我做什么事都三思四思的,那得多累啊!

然而,极致舒愉的沉沦里,周轸记起了嘉勭的这句话,前尘往事都一杆子地翻了船。他清楚地明白,共他欢愉的人是谁,此刻,他依旧不后悔,三思四思的,他永远听不到嘉勉这样的声音。

脆弱又足够迷人。

背离她平日的冷清。

像蒙尘生锈的铃铛,你去撞击它,才明白它幽远的声音有多动听。

“嘉嘉,大点声,我想听。”

施为者被她本能地绞着,桎梏感过于沉重,只能拿力道冲破,一记记,周轸怕她疼,又盼望她疼。

他必须得让嘉勉说点什么,控诉他,赦免他,什么都可以。

周轸一声声喊着她,变着花样的昵称,而嘉勉除了被他冲撞之下的声音反馈,并无其他,湿漉漉的手碰到他的胸膛,拂开一把热汗。

“周轸……”

嘉勉甫出声,有人急急来应,捞她的手,咬她的手指,

继而听清她的话,“开灯。”

这个二小姐总和别人反着来,哪怕她紧闭双眼,却要开灯。

周轸中途撤离她,去够着启动车子,揿亮车顶灯,短暂的理智反弹,促使他们清楚地照面,他问她,“看清了嘛,我是谁?”心跳声在彼此耳边。

“姚师兄说,你是狗。”

衬衫狼藉地敞着,周某人骂人,“他妈他才是狗。”

灯下看嘉勉,她失魂落魄地,像被浆橹碰碎的水中月。

也像德彪西的月光曲,沉静但足够热烈。

周轸歉仄涌上喉头,却依旧不愿意忏悔。嘉勉的衬衫领口被他解散了,衣裳是月亮一般的蓝色,胸衣是黑色,罩在她朦朦的珠光白肤色上,一切停匀极了。

他挨到她气息里,俯首压制地贴吻。

冷热交替间,车窗载着先前的落雨,生成薄薄一层雾。

封闭的空间里,旖旎生香,周轸抱嘉勉分坐在他身上,他喟叹且煎熬地扪着她,说她明明很轻,却像座小山般地压着他。

“嘉嘉,人家是女菩萨,你是女佛祖。”佛祖翻云覆手,把猴头压在了五指山下。

俗套的人跌进情网里,任何理智与教条,都是枉然。

嘉勉闭着眼,甚至回想不起来,他们如何走到这一步,她只是恨他的轻佻,恨他的不管不顾,恨他可以把她轻飘飘的抛起来,再足够把握地接回怀里去。

她伏在他肩上,栖息。他不累,她都累了。

目光再盯着窗上的雾出神,鬼使神差地去够那层雾,寥寥几笔写成周轸的名字,不等他看清,一枚热掌印,匆匆盖上去,滑落下来。

嘉勉问他,足够认真的眉眼,但言语又讥诮玩味,“像不像泰坦尼克号里的那枚热掌印?”

就此,周轸才癫狂起来,是这个女人怂恿的。

那汩汩的潮水,涨高了,没过头顶时,周轸的情话冲口而出,

男人在朝上帝投降前,个个是天赋型的印象派诗人。他扪着同样是一身汗的嘉勉,“嘉嘉,我爱你。”

*

上次来周轸住处,嘉勉只止步在他的厨房间。

楼上两层,她全不知貌。

周轸的卧室在三楼,六面镜的落地窗外,是S市有名的望山湖。这块地产当初就是毗邻望山湖而建。

嘉勉从浴缸的盐浴里浮潜般地钻出水面,抹一把湿漉漉的脸,长发全贴在后背上。

周轸进来的时候,她伏在窗边,看窗外幽暗生蓝的夜色,停雨了,甚至能听到山湖那边的蛙声。

落地窗没有窗帘,反光的玻璃,只看得到外面。

嘉勉听到他的脚步声,头也不回地说,“不要过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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